#母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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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木希林女士過世那晚剛好回父母家用餐,難得和母親聊起自己的出生。母親說我是剖腹生產,我說:「我記得這件事,家裡三個小孩只有我是剖腹生。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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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以前說過懷我的時候非常辛苦,只是這次她透露更多細節;懷孕初期母親眼睛被鐵鉤勾到差點失明,當時必須天天吃藥治療,她很擔心藥物會對胎兒有不好的影響,請眼科和婦產科醫師會診用藥的可行性;懷孕三個月左右做了檢查,婦科醫師說胎兒有可能是「葡萄胎」,我問母親什麼是葡萄胎?母親說是畸形兒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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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醫生的推測,母親感到心慌,覺得腹中孩子會不會是受到藥物影響?醫生說可以拿掉孩子,母親捨不得,又看了另一名醫生,醫生說母親肚子比一般孕婦大,看起來像是雙胞胎,而且也做出可能是畸形兒的判斷;兩名醫生都覺得胎兒「疑似」畸形兒,該拿掉孩子或保留孩子成了兩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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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告訴我,她心裡隱隱覺得應該不是畸形兒,決定繼續找其他醫生檢查,後來被介紹給另一個婦科醫生,「這個醫生厲害多了。」她說,醫生跟母親說妳懷的不是雙胞胎,而是子宮內長了瘤,醫生把X光片拿給母親看,他說這孩子也不是畸形兒,而是他的腳和手都捲起來靠近臉,然後說,嬰兒的頭剛好枕在瘤上面,所以無法確定子宮內長的是肉瘤或水瘤,醫生說若是水瘤,孩子指甲有可能會勾破水瘤,屆時會對母親身體造成傷害,醫生表示,如果不想冒險,孩子現在還是可以用手術取出;孩子已經成形,母親捨不得拿掉,決定拿自己的健康賭一把;她對我說「#當媽都會這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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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孕後三個月,母親腹部受到胎兒(抱歉...)與肉瘤擠壓,無法蹲坐、也沒法做任何家事、就連躺著都不舒服,她說那時她只想趕快把孩子生出來,好結束這場惡夢;端午過後兩天,母親到醫院剖腹生產,孩子順利取出,同時確定子宮內長得是肉瘤,醫生請父親進手術房,詢問父親要否拿掉子宮(必須立刻決定),若是拿掉子宮,母親日後便不能再生孩子,父親說拿掉吧,只要確定妻子健康就好,多位醫生立刻進行手術,父親看到母親體內器官被取出,出了手術房蒼白著臉跟外婆說:「我怕妳女兒撐不住。」,外婆聞言馬上昏倒,醒來後哭啼個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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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術歷時八小時才結束,術後母親因大量出血導致身體虛弱與貧血,容易暈倒,外婆心疼女兒健康,先是把我姐接回外婆家照顧(老姊跟外婆一家比較親近的原因)、我在醫院裡待了一個月時間才出院(小時候身體貧弱,印象中常要吃藥)、外婆另外請人幫忙母親家務等;花了不少錢和時間,才將母親身體慢慢調養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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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接著說,我大舅跟舅媽以前一直生不出孩子,既然她生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孩,外婆說或許可以把老么(我)過繼給大舅當兒子,母親跟我阿嬤談起這件事,阿嬤極力反對才讓我繼續待在家中;聽母親聊我的童年往事,覺得奇妙非常,#原來我有多次差點不會降生世上,所有我人生中遇見過的每一個人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不會存在,或者,當年若過繼給大舅,我會在高雄長大,我的生活應該會跟外婆家比較親近,人生經歷也會和現在截然不同,甚至面對原生家庭可能會有尷尬與不適應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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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用她的健康來賭我的一條命,換來一個如此平凡的兒子,想來有點不好意思;我當然不會在聽完故事後變得熱血或瞬間懂得積極過好每一天,但對母親多了份感激,對「生」這件事也多了分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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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謝謝我的父親母親
#今天的我長了一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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